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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国经济增长回落今年上半年进入第10个年头。这是全国经济增长自2009年一季度跌至6.2%的第41个季度后,再次回落至当年同一低位。这也是全国GDP增长,2010年一季度达到11.9%的最高位后,持续第37个季度的回落。

制造业增长正在逼近1990年以来的最低点。当年全国工业刚刚从那个春夏之交风波的冲击中走出来,增长仅3.4%

今年二季度,全国制造业增加值仅增长5.5%。与上年同期相比,大幅回落1.1个百分点,导致今年二季度GDP增长被降低0.3个多百分点。全国工业上半年二季度的这一增速,或已是2009年以来的第二个低位,最低位是2009年一季度的4.6%,不过次季即回升至6.7%

制造业在中国经济中的作用地位已大幅降低。今年上半年全国制造业对GDP增长贡献为21.4%,同比减少11.8个百分点。工业对于经济增长的贡献也已大幅降低,上半年全国工业对GDP增长的贡献仅26.1%,比上年同期减少9.7个百分点。今年上半年全国工业增加值占GDP34.1%,比上年同期降低0.4个百分点。中国经济人均GDP仅美国1/4,却已过早面临阶段性的“去工业化”的严峻问题。

房地产救经济?虽然房地产投资增长加快1.2个百分点,但今年上半年建筑业产值增长7.2%,同比回落3.2个百分点。且在固定资产投资增长回落,以及房屋施工面积增长2.7%,同比回落5.2个百分点情况下,建筑业增加值增长居然加快1.0个百分点,显然有一些疑点。

服务业增长的相对加快,阻止了GDP增长的大幅回落,但金融业数据比较费解。金融业对上半年GDP增长的贡献高达9.3%,比上年高出5.7百分点,金融救经济乎?

服务业挑大梁就当下言是一种典型的收缩性结构优化,难以持续。如即使金融增长确实加快,则如此高热度的金融增长,势将给下一步经济增长投下阴影。

制造业是大国经济的基石。无论是消费主导的增长格局,还是服务业较快发展的结构优化,以及物质产品生产增长将慢于劳务产品生产增长的大趋势,均需要高效率制造业的坚实支撑。如果制造业较弱,中国经济将不可避免地陷入低增长,以及由此而有一系列麻烦的泥潭之中。

制造业窘境的长期主因是商品出口断崖式回落。中国商品出口,19782011年按美元计算年均增长17.3%20112018年按美元计算年均增长3.9%,猛然回落13.4个百分点,其中2016年负增长7.5%。今年上半年,全国出口按美元计算增长0.1%,同比回落12.7个百分点。

不过就短期分析言,商品出口并非今年上半年制造业较大回落的一个因素。因为人民币贬值,今年上半年商品出口按人民币计算增长6.1%,同比加快1.2个百分点。因此就账面言,商品出口对制造业增长是有促进的。

与此同时,今年上半年国内需求增长实际回落似乎并不大。上半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8.4%,同比回落1.0个百分点;固定资产投资增长5.8%,同比回落0.2个百分点。如进一步考虑到出口增长按人民币计算的加快,制造业增长回落似乎不应如此之大。

更大问题是预期不佳,信心不足。我们中国人这100多年来,尚未形成对于未来的稳定预期,经济前景似乎总是不确定,就学、就业、就医、养老等问题令人头疼。还有如重大政策的随时调整,如房地产税像达摩克利斯剑一样悬在我们头上,以及民间经济发展需要周期性重申等。进一步具体言,当下经济存在着如下三方面的信心不足问题。

——消费信心不足。消费支出增长较大幅度地慢于收入增长,彰显着居民“捂紧钱包”的心态和行为。上半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实际增长6.5%,同比放慢0.1个百分点;人均消费支出实际增长5.2%,同比放慢1.2个百分点;尤其是人均消费支出增长比人均收入增长低1.3个百分点,表明消费倾向的较大降低。

——投资信心不足。民间和政府都有这一问题。上半年民间投资增长5.7%,虽比45月份有所回升,但同比仍下降2.7个百分点,尤其是以民间企业为主的制造业投资增长,回落多达3.8个百分点。以政府性投资为主的基础设施投资,上半年增长4.1%,同比回落3.2个百分点。

——生产信心不足。工业企业持续“去库存”,这按一般规律将使GDP增长降低0.51个百分左右。201811月份以来,全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库存增长再一次持续低于主营业务收入增长。今年15月,全国规上工业企业主营业务收入累计增长5.1%5月末,全国规上工业企业存货同比增长4.2%,产成品增长4.1%。后两个数据,分别比主营业务收入增长低0.91.0个百分点,表明企业库存持续相对减少,典型反映了企业对于生产经营前景,缺少应有信心。

由此还出现了一种制造业加快技术进步,所导致的宏观经济的痛苦。为应对经济下行,制造业企业加快创新,提高效率,从而在销售难以较快增长的同时,导致用工减少。如浙江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从业人员,2012年初至2016年底持续减少,2017年初恢复增长,201810月以来又出现减少。

前些年问题并不大,因为那几年服务业增长相对较快,能够吸收制造业少增长的劳动力,所以用工减少还不至于导致居民收入增长的较大回落。然而近两年服务业增长回落已快于工业,或已难以吸收制造业少增长乃至减少的劳动力,加之投资增长进一步回落,由此而致居民收入增长进一步放慢,影响收入预期,进而降低消费需求增长

简言之,一个为适应出口而快速发展的制造业,极不适应于出口增长的断崖式回落。所以对于当下的制造业企业来说,需要在增长回落中重建中低增长下的微观均衡,这就不免给长期习惯于粗放外延增长的中国经济带来麻烦。

当下宏观调控的操作空间比较有限。扩张性的货币政策有较大副作用,全国社会融资规模至今年6月底,已高达213万亿元,同比增长10.9%,相当于2018GDP总额的2.4倍。固定资产投资扩张空间有限,今年上半年固定资产投资相当于GDP的比重,虽比上年同期降低4.7个百分点,但仍高达66.3%。况且政府性投资扩张的种种弊病,令人望而生畏。而据财政部公布,今年上半年地方政府债务余额20.5万亿元,同比增长22.3%。绝对数未必准确,相对数却明显过高,扩张政府性投资必须三思。

前迫切需要加快推出若干重大改革开放举措。这既无副作用,又能立即见效。因为只有这样,才能激励居民消费,激励企业活力,激励政府改革,才能较好地扭转经济向下颓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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卓勇良

卓勇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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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于上海,长于宁波,居于杭州。浙江清华长三角研究院新经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,中国体改研究会特约研究员,浙江省发展和改革研究所前所长,2010获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。 E-mail:zhuoyl@vip.163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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