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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杭州40多年,第一次去茶农家买新茶。茶叶以清明前采摘的为佳,称为“明前茶”。但以性价比言,清明后谷雨前,即“雨前茶”似乎也不错。

3月底,大疫当前,我们夫妇俩带着外孙女儿,换上外出服装,戴上口罩,来到龙井西边五公里左右的转塘顺家湾。

“以前都是直接去他家里买,这是新建的”。开车三四十分钟,来到城西一个山坞里的茶叶市场,太太对我说。

市场背靠山脚下的外桐坞村,有近20个店铺,规模不算小。这个村明朝年间由宁波迁来的仇氏繁衍生息而成,现在是龙井茶重要产地。龙井茶遇上宁波人,突然心有所动。

我舒适地坐在店门口,品着仇师傅的明前茶,打量着他的店铺,听他的故事。仇师傅今年69岁,我们家喝了他快20年的茶。这里每个门面都是宽三米多,进深六米多,年租金约两万元。少数店铺有两间门面,仇师傅只有一间。他们家2亩多茶园,有毗邻山坡上的,也有远处山上的。

这些都是仇师傅为主打理,一个女儿帮他。现在是忙季,另一个女儿有空也会过来。仇师傅早上6点到店里,晚上7点左右回家。“早上会有替人包装的生意,包一斤6元钱,包装袋等成本2元多,一个早上可以包30多斤。”一笔100多元的生意,我暗中想。店里也卖别家茶叶,“会跟客户说明的”,仇师傅女儿说。

采茶女工来自安徽亳州,管吃管住,近200元一天。他们一天采摘约4斤鲜叶,只能制作一斤不到一点的茶叶,难怪价格走高。

龙井茶以早为贵,仇师傅店里最早是318日采摘的,色香味都要比晚几天的好很多。一杯龙井,满目春色。

购茶行变成了农家乐。我5岁多的外孙女儿在店铺里跑进跑出,好奇地观察着这儿的一切。仇师傅女儿送来午饭,盛情邀请外孙女儿在店里吃,她吃得比家里香。

其实我也特别喜欢农家饭。因为常去基层调研,难免走到哪里吃到哪里。上世纪80年代初,我在临安调研乡镇企业,曾在昱岭关山脚下的村支书家里吃午饭,一碗雷笋味道至今未忘。

我和仇师傅对酌。仇师傅问我,“你在家喝什么酒?”我一时语塞。仇师傅继续说,“这酒是黄山人来替我酿的,米也是他们的”。

酒很柔和,经过多种中药材浸泡。“我每年夏天酿的,你要吗?拿一坛去”。我是贪杯之徒,非常高兴,“好的好的,可是没地方放啊”。

购茶行变成了体验游。清明后,我们又带着外孙女儿去仇师傅处买茶,仇师傅的大女儿陪我们去茶园玩。茶园在店铺北侧山坡上,一大片立体的深绿色海洋映入眼帘,一股茶香扑面而来。山前是仇师傅开出来的一长溜菜地,种了蚕豆等。

仇师傅的女儿拿了采茶萝筐系在宝宝腰上,退后一步端详,笑着对宝宝说,“你是我们家请来的小帮工,今天要多采一点茶哦”。

穿着红外套的宝宝,像蝴蝶一样飘入茶蓬,很认真地采茶。仇师傅的女儿说,采茶要眼尖手快,瞄准二叶一芽,因为那是最好的。茶树用油菜饼做肥料,定期修剪,雨水少时要人工浇水。她指着半山腰的大铁桶说,这就是浇水用的。这里只采春茶,夏秋茶都修剪掉的,我们连呼可惜。

购茶行变成了产业游。从茶园下来,仇师傅女儿热情地招呼我们去家里。家在店铺后面,一幢占地120平米的四层楼房。家门口有一只大竹匾晾着刚采来的鲜叶,一台电动炒茶机正旋转着炒茶。“我爸还要手工炒一下的”,仇师傅女儿说。前厅放着农具雨衣雨鞋等,楼上有出租房,采茶女工也住这儿,这房子具有生产属性。

宝宝抓着鲜叶玩。仇师傅女儿知道她的小心思,找了一只茶叶包装袋,让她拿鲜叶回家。她说,把茶叶闷在袋里烈日下晒一小时,然后拿出来晒干,就是红茶了。宝宝嚷嚷着要外婆第二天买虾,用这些鲜叶炒龙井虾仁。

今年二三月份,全国消费惨淡。“生意是要差一些”,仇师傅给了我预料中的回答。因为订单减少,今年一二月份,全国规模以上工业用工,同比减少6.4%。全国制造业用工减少始于2015年,疫情进一步加剧了这一状况。

扩张消费,很重要的当然是提高购买力。然而“供给自行创造需求”,商家想方设法挖掘题材,尽量“一鱼三吃”。买家与卖家相融,物质与精神共一体。问茶欢乐行的收获,意料之外,情理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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卓勇良

卓勇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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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于上海,长于宁波,居于杭州。浙江清华长三角研究院新经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,中国体改研究会特约研究员,浙江省发展和改革研究所前所长,2010获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。 E-mail:zhuoyl@vip.163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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