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年前，浙江发布“十四五规划纲要”。“都市区”与“都市圈”，同时出现在这一文件中。不过“都市圈”仅2次，“都市区”9次，后者应系规范提法。

这里应商榷的是，国务院2024年印发的“新型城镇化战略五年行动计划”，未出现“都市区”概念，仅有“都市圈”概念。

研究工作应具有创造性。只要逻辑成立，且更重要的是符合实际，“都市区”并非不能使用。同时，国务院“行动计划”文本并未明确定义“都市圈”。因此，通读文件的主观理解，这个“都市圈”，就是有一座规模不详的“中心城市”，边上有一些县市依托其发展，从而形成一个圈状或准圈状发展的地理单元。

浙江不少发展较快县市，主要并非依托“中心城市”发展，上述“都市圈”概念应该难以涵盖。

慈溪和余姚主要依托上海而非主要依托宁波发展，慈溪城区人口已逾百万。原鄞县主要依托上海发展，北仑港首个泊位系为宝钢配套而建，现鄞州区和北仑区是浙江2024年GDP分列第2、3的县级行政区划。

义乌有今天，主要并非依托金华，海宁主要并非主要依托嘉兴。乐清以其市场及产业链分析，对温州主城区依托并不强。

当然，确有一些县市系依托中心城市发展，典型者如余杭近年来依托杭州主城区发展等。

针对这一状况，本文对都市区及都市圈概念，作一些分析。

都市区英语“Metropolitan area”，提出于1950年。基本定义是由人口稠密的城市群及其周边地区组成的区域，共享产业及公共设施，但其参数很不一致。为此，美国官方提出“Metropolitan statistical area”（MSA，大都市统计区），是指核心地区人口密度相对较高、整个地区经济联系紧密的一个地理区域”。

美国共有387个大都市统计区，其中最大的“纽约大都会区（The New York metropolitan area）”，其合并统计区（the combined statistical area）2020年人口2360万人，面积34493平方公里，平均每平方公里684人。

本文所谓超级大都市区，既参考上述“Metropolitan area”，更重要的是从浙江实际出发，对于浙江城市化发展状况的一种提炼和描述。

这一概念的定义是，超级大都市区是人口、产业与城市高度密集，统一治理，具有多个都市圈而非少量都市圈的一个超级地理单元。城市体系发育水平较高，乡村及耕作空间受建设用地挤压，占宜居空间比重较低，乡村被城市文明穿透，都市化影响乡村发展的各个方面。

所谓乡村都市化，是指除物理性的城市建筑及道路等外，其他的生产生活及社会治理方式等与城市基本相似。

按此理解，浙江省的全部陆域即是一个大都市区。

——较好的生态空间，形成大都市区发展的生态支撑。浙江陆域面积不算小，但近3/4并不完全宜于居住。一定要住也是可以的，但将严重破坏生态。

2023年，浙江不宜居住的近3/4陆域面积，山势不高，土壤肥沃，光照充分，雨量充沛，植被绝佳，是浙江等少数省份特有的生态空间，是浙江发展一大优势。

浙江宜居空间面积278.2万公顷，占陆域面积26.4%，列全国31个省份从高到低第17位。城乡居民生产生活，被压缩在这一空间上。

——较高的人口密度，形成“何处不发展”的空间特点。人们主要只能在适合居住的地理空间上展开生活生产活动，所以比较各地人口密度，以及分析人口密度对生活生产影响，主要应比较宜居空间人口密度，由此才能得到有意义结论。

1978年，浙江宜居空间人口密度各省区第1，每平方公里1348.1人，是美国纽约大都会区的合并统计区人口密度2.0倍，形成何处不发展的较强规模经济效应。2023年，浙江宜居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2381.8人，比1978年上升76.7%，形成何处不都市的城市化效应。

——较高的城镇密度，形成城市文明的全域穿透。2023年，浙江建设用地占宜居空间52.5%，仅次于广东53.7%，列全国各省区第2，比全国平均高近一倍。

耕作空间已非全省平坦地的主要部分，建设用地已成为浙江平坦地的主体，宜居空间已由耕作为主转变为建设为主。2023年，浙江宜居空间城镇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1768.0人，仅低于广东的1935.3人，列全国各省区第2，是全国平均的3.3倍，城市文明全域穿透，形成乡村地区近乎全面的都市化。

——较强的人口吸引，形成城市化的持续较强动力。浙江人口在1990年以前，因计划生育工作做得较好，以及省外人口尚未大批到来，人口增长慢于全国。2000年以来，随着经济持续较快增长，省外人口大批到来，人口增长明显加快。

2000至2023年，浙江人口年均增长15.3‰，列北京、上海和广东之后的全国第4位。尤其2021-2024年，全国人口年均负增长1.0‰，浙江年均增长6.6‰，大大高于全国。

全域都市化及超级大都市区，是浙江在特定地理气候条件下，发展水平提高的结果。对此展开深入研究，是浙江城市化研究的重要部分，也应该是浙江十五五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。

所谓“超级大都市区”，是关于浙江发展的一个总体判断。关于浙江城市化，起码仍存在下述问题。

城市建设发展水平不高，城市功能亟待增强；

劳密型产业比重较高，白领占比严重偏低；

乡村建设发展水平仍较低，甚至发达地区一些乡村，数十年面貌依旧；

经济发展具有收入隔离，一些城乡居民享受到的改革发展红利较少；

2024年，全省有9个县的农民人均收入低于3万元。

“工在诗外”。鉴于浙江乡村的资源人口及就业状况，乡村发展的关键在于城市，在于全域都市化。